我五百岁了

磕很广,尊重勿扰。

危宁·最好的生辰礼

  住着萧府的宅子、使着萧府的奴才,即便没了那什么狗屁世子的身份,萧定非想自个儿如今在京城也算个了不起的人物,要知道当初上朝堂、翻宫墙,那姓沈的狗皇帝都要给老子三分脸面!


  太极殿那么一出戏,自己作为重要角色,少不得向众人吹嘘一番。


  这些平头老百姓们的好奇心太旺盛,为了听故事又将他吹捧了一遭,不免让他生出了一种可以炙手可热一辈子的错觉。


  直到有一天他发觉自己是在靠挥霍萧家的死积蓄过日子,萧远这个老东西敛了不少财,要说没了朝廷俸禄也够人衣食无忧一辈子,可谁让前两年销金窟、温柔乡的日子过得太顺心了呢?


  由奢入俭难啊。


  看一看自己脚下这个名存实亡的国公府,再没了公然从皇宫里抬赏赐的风光日子。


  这狗逼姓谢的当真是会拿捏人!


  他如今倒是老婆孩子都齐活了,可老子呢!


  更别提前两日他上谢府陪那姜二……哦不谢夫人!


  这名儿真是怎么叫怎么别扭,回想那日他在谢危面前失口叫了一句“姜二姑娘”,姓谢的那飞刀子似的眼神,不提也罢。


  那日他不过陪着姜雪宁打了两回叶子牌,又略赢了她几贯钱,按前两年,这点小钱他可不放在眼里,但今时不同往日,塞牙缝也是塞。


  姜雪宁输得一脸苦大仇深,丫鬟正取了钱往自己手里送,他还未接上,就碰上姓谢的回府,将他们二人抓了个正着!


  钱没捞着不说,还被谢危勒令以后没他允许不准上门,眼看谋算好的财路就这么断了,萧定非眼巴巴地看着姜雪宁,眼神分明说“是你说成日闷在府里无聊我才陪你打打牌解闷,关键时候别这么不仗义啊!”


  谁知姜雪宁当即攥着谢危的手,一脸真挚地点头:“谢居安说得对,孩子的早期教育要紧……”


  对你奶奶个腿!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,过河拆桥,忘恩负义,这破烂宅子以后求老子也不来!


  所以对着姜雪宁过了两三月又差人来驱使他的行为,他轻蔑地“哼”了一声。


  姜雪宁料想萧定非不好打发,所以在酬劳上下了些血本。

  

  事出从急。

  她要给谢危过生辰。

  

  一年到头,自己过、给沈嘉过、给沈芷衣过,燕临回来也给燕临过,大家热热闹闹的凑在一起,好像已经十分圆满了,可姜雪宁总觉得还缺点什么。

  

  入冬的那一日,夜里下了一场初雪。

  

  案上香炉静静氤氲着烟火,谢危用一个小小的水罐在院中接雪,姜雪宁站在廊下看着。

   

     一时落雪簌簌,满地清白。

  

  谢危用手一一将叶片上的厚雪拨入罐中,回到廊下,看着姜雪宁,目光温温润润,一片暖意:“给你煮茶喝。”

  

  身上沾了些寒意,他刻意离着距离,姜雪宁伸手替他拂去肩上残雪,闻言笑起来:“好。”

  

  红泥火炉,烧水正沸。

  

  谢危往杯盏里添着茶叶,姜雪宁突然道:“谢居安,你还没告诉我你的生辰。”

  

  谢危添茶的动作轻轻一顿,随即抬眸一笑,跟她说了一个日子。

  

  姜雪宁却问:“谢居安,你还记得自己改名字的那天吗?”

  

  舍旧姓,改旧名,抛却前尘,开启新生。

  

  谢危记得那也是个大雪漫漫的冬日。

  

  姜雪宁说:“我们当那天是你的生辰,从今往后,我给你过生辰好不好。”

  

  谢危注视着她一双含着光亮的眼珠,心中暖意融融。

  

  他低头亲了亲她的眼睫:“好。”

  **

   

  姜雪宁说下大话,眼看时日将进,还没想好怎么给谢危操办。

  

  毕竟第一个生日,光送礼怎么行!

  

  既是惊喜,身边的人就不能差使了,她只是威逼利诱着跟剑书通了气,并一道勒令他瞒着一根筋的刀琴。

  

  好在谢危这几日朝中多事,出门的时间多,让姜雪宁可以放心办事。

  

  别人是忙里偷闲,可她身怀六甲还要闲里偷忙!

  

  可真到谢危生辰那日,姜雪宁却佯装忘了似的,早晨起来面无愧色地吃了寿星亲自煮的一碗馄饨。

  

  姓谢的更是八风不动。

  

  饭毕,谢危在炉边温书,姜雪宁枕着谢危,满目的黑字,只觉昏昏欲睡。

  

  姜雪宁问:“今天不上朝?”

  

  谢危答她:“朝中无事。”

  

  怀里的人眼珠滴溜一通转,让他不由想起这几日在他跟前战战兢兢的剑书。

  

  两个人各怀鬼胎,唯独一个萧定非在外头当牛做马。

  

     萧定非早些年当乞丐上街讨饭都没起这么早,他睡眼惺忪地点货,店里的掌柜问:“定非公子,货都备好了,您看什么时候送?”

  

  萧定非不耐烦地嘱咐:“再晚些再晚些,未时再动。”

  

  他想起姜雪宁的叮嘱和那句“若有差池就拉你见官”的口信,生怕到手的银子飞了。

  

  于是硬生生捱到了时辰。

  

  这时姜雪宁和谢危刚用完午饭,剑书的身影在门外,目光往屋里一探。

  

  谢危问他做什么,剑书一拍脑袋:“哦刀琴不见了,我找找!”

  

  谢危淡淡看了他一眼,姜雪宁恨铁不成钢的从剑书身上别开目光。

  

  做得这般明显,当你家先生是傻子吗!

  

  姜雪宁干笑两声,扶着肚子欲起身:“吃这么多,出去消消食。”

  

  谢危便扶她出去消食。

  

  一出去,便看见剑书束手束脚地立在府门下,等着跟谁里应外合似的。

  

  谢危都懒得问了。

  

  姜雪宁恨不得一脚将这小子踢飞。

  

  就在剑书趁谢危不注意,将自己那“搞定一切”的目光投向姜雪宁时,姜雪宁抓着谢危胳膊的手蓦地一紧。

  

  谢危不知道她这一出接一出的在玩什么花样,只附和地问:“怎么了?”

  

  姜雪宁平复着呼吸,冷汗都要下来了,心道真不是时候,然而语气还是十分平静地道:“谢居安,我好像要生了……”

  

  什么一分不差的时辰、什么天衣无缝的计划,此刻全顾不得了。

  

  姜雪宁对一应人等千叮万嘱,不可出差池,万万没想到最后差池出在自己身上。

  

  萧定非刚领着一干人到谢府,便见对面快速驶来一辆马车,停到府宅跟前,轿凳还没来得及支上,里面便闪出一道倩影,急忙跳下去。

  

  萧定非定睛一看,那不是长公主殿下沈芷衣么?

  

  不过是给他姓谢的过个生辰,至于急成这样?

  

  萧定非厚脸皮地贴上去,一声公主殿下还没出口,沈芷衣便快速提着衣摆进去。

  

  素日端庄的长公主何时有过这般着急忙慌模样,萧定非猜到可能出了什么事,什么也不管了,索性跟着进去。

  

  万一有姓谢的笑话看呢!

  

  进到院中,丫鬟奴仆聚精会神地在廊下应着,沈芷衣眉头一皱,问:“谢危呢?”

  

  宁宁生产这么大的事,他竟不在么?

  

  就要发作,姜雪宁身边的棠儿回复道:“公主殿下,大人在里面陪着。”

  

  里面陪着?

  

  不光是沈芷衣吃了一惊,萧定非也瞪大了眼,都说产房污秽,妻子生产,做丈夫的跟进去,哪里有这样的道理?

  

  屋门紧闭,里面传来产婆的声音,却唯独听不见姜雪宁的。

  

  沈芷衣心里一片焦灼,她知道,女子生产,是没有多余的力气呼喊的。

  

  原还想在这位公主殿下跟前卖个巧,可萧定非现在哪里还敢,只狐假虎威的跟她一道坐在客堂,听着那边的动静。

  

  更漏沉沉,光线渐暗,炉中炭火添了一道又一道。

  

  在这众人屏气凝神的期待中,萧定非困意连天,垂下头去,一时磕到桌角,发出刺耳的声响。

  

  上方含威的目光顿时投过来,萧定非如临大敌,刚想找个由头溜之大吉,便听见那边骤然欢天喜地的声响。

  

  沈芷衣豁地起身。

  

  产婆心力俱疲地从里面出来,沈芷衣问:“宁宁还好吗?”

  

  产婆是一早被安置到府上的,见长公主大驾恭恭敬敬地答:“都好都好,母子……母女……”说着一笑,欢欢喜喜地朝贵人说吉祥话:“瞧我都糊涂了,夫人是双生胎,一儿一女,龙凤呈祥,实在是好意兆!”

  

  沈芷衣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下来,闻言鼻子一酸,泪水夺眶而出,吩咐跟随的婢子:“赏。”

  

  萧定非看着这满府上下的喜庆,心叹笑话什么的是看不成了,一个人溜了出去。

  

  府里带来的一干人还等着,在寒风中哆哆嗦嗦,问:“公子,这事儿咱们还办么?”

  

  萧定非沉默一瞬,忽掷地有声的喊:“办!怎么不办!喜上加喜,给他娘的姓谢的好好风光一把!”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卧房已被打理过,姜雪宁经过这一遭,只觉精疲力尽,前半辈子的力气都使完了,躺着闭目养神。

  

  孩子被抱下去,有沈芷衣和奶娘照料着,出不了差错。

  

  谢危便静静地坐在床边陪着。

  

  一时静默,温温然的热流涌谢危在心口,堵在喉头,竟生出一种饱满的胀痛。

  

  “嘭……嘭……”

  

  火树银花热烈作响,天幕一片绚烂,门扉紧闭,故而盛大的火光透过窗纸,映着满室融融的暖光。

  

  外头有人惊奇地喊:“这不过年不过节的,谁放这么大阵仗的烟火?”

  

  谢危坐在久久不歇的灿烂光影里,亮光明灭,将他清隽的面容映得一片暖意。

  

  姜雪宁突然睁开眼:“谢居安,岁岁欢喜,长命百岁。”

  

  谢危心底那些饱满的情绪似乎一瞬找到了出口,窗外烟火照着他眸中一层月辉似的水光。

  

  姜雪宁伸手去抚他的脸,却接了数颗饱满的泪在手上,她只觉掌心一片滚烫,眼中也一片起雾似的氤氲。

  

  谢危静静地注视着她,一直过了很久。

  

  谢危方道:“宁二,你给了我一个家。”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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